没消多久,瓦西里神父已经明白了,那些把同一真理像讲给上帝本人听那样讲给他听的人,对于他们自己生活的真理却并不了然。在他们数以千计的渺小的、不相一致的、相互敌对的真理后面,影影绰绰地露出一个巨大的、主宰切的真理的模糊轮廓。所有的人都意识到了这个真理,都企待着这个真理,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够用人类的语言来表达这个真理—这个关于上帝、关于人类、关于人生的神秘莫测的命运的巨大真理。

  "就算你没有把自己的重心放在别人身上而是专心面对你自己,你自身的面貌和力量还是被他人反映的,就像没有镜子和水面,你的面貌对你而言就没有意义一样,我们依靠周围的世界和它们形成的反射生存,这无可避免。”奥洛夫扬起下巴对着天空,发出一串怪笑:“被观察的时候我们才存在,不然我们就只是一团气体,一块不成形的蛋白质,我们甚至不能证明自己是否站在地上:影子也是因为光而存在。这难道不好笑吗?啊,如果我说如果没有人,神就不存在,这样是不是比较有冲击力?大家都爱听这样的话,是不是?塑造自身的存在本来就是谬论,真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能接受。”

  “要我说,我们的问题就在这里,群居得太久了,以至于谁也没法独立地生存,”卢卡斯被海风吹得头有些疼,“但每个人之间都存在隔阂,都有不同之处——哪怕我们生活在一起,有一样的生活经历。只要这东西还存在,就一定会有数不清的矛盾和分歧,那么事情一定会出岔子,不是吗?”

  “恩——”奥洛夫歪着头,依旧盯着天上灰蒙蒙的云,身边霓虹灯也亮得不太起劲,“但我们前进也是依靠个体之间的差异:我们因此得到了不一样的理念,因此有机会向前推进,如果只有一个人,如果周遭的世界是空白的,我们要往前走上一步可能就得花光所有时间。而且我也碰到你了,我觉得挺好的,赚死。”

  “你喝醉了。”

  “没有啊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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