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消多久,瓦西里神父已经明白了,那些把同一真理像讲给上帝本人听那样讲给他听的人,对于他们自己生活的真理却并不了然。在他们数以千计的渺小的、不相一致的、相互敌对的真理后面,影影绰绰地露出一个巨大的、主宰切的真理的模糊轮廓。所有的人都意识到了这个真理,都企待着这个真理,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够用人类的语言来表达这个真理—这个关于上帝、关于人类、关于人生的神秘莫测的命运的巨大真理。

狂喜,悲伤,茫然,它们像罗斯科所言,“没有可供紧握的骨架”,它们归顺于最混沌,最神秘而最持久燃烧着的事物,自我们成为生命的最初一秒就拥有,也会永远拥有。你大概要问我,那是无私吗?是慷慨还是自私?是嫉妒还是爱情?是人性吗?不,不是它们之中的任何一个,而是它们所归顺的黑洞,连目光都会被拖拽然后坍塌进去。我们总有靠近它的时候,当我们自己以外接近所谓真理的时候,我们会感到有痛苦要从影子里冒出来,我们大抵是被训练成欢迎它的,因此也对它相当敏感。要我说,那是神性,贴合基督的形象,拥有一切力量和智慧,却不知道自己是谁,以困惑和傲慢驾驭这力量,在低于自身的人之中寻找自己存在的意义和完美的形象,在信众眼中看起来庄严,在不信神者中只是一个茫然的孩子。真理没有光,真理永远不会闪着光拥抱你,要我说,天堂会是地狱的模样,对善者而言,接近真理的目的绝不是享乐而是接近真理本身,那么天堂,大概会是银河系那样的吧:没有氧气,身旁星光璀璨却触摸不到它们中的任何一个,声音传不出去,食物进不来腹腔,就这样活着,成为地面上无数的光点之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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