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消多久,瓦西里神父已经明白了,那些把同一真理像讲给上帝本人听那样讲给他听的人,对于他们自己生活的真理却并不了然。在他们数以千计的渺小的、不相一致的、相互敌对的真理后面,影影绰绰地露出一个巨大的、主宰切的真理的模糊轮廓。所有的人都意识到了这个真理,都企待着这个真理,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够用人类的语言来表达这个真理—这个关于上帝、关于人类、关于人生的神秘莫测的命运的巨大真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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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其实我自己也知道,被称为罗刹是因为那一次啊,杀了我主子的那一派武士来搜山,他们觉得会有逃兵在这山上,再加上路过的人会被打劫,更是证实了这种猜想吧。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,其实我对我的主子没什么概念,甚至他是老是少,是胖是瘦,我也不知道。我只知道和我一起的几个下士他们都不是坏人,就算讨人厌,也不至于身中数刀,在地上咳着血,然后连同老爷的宅邸被烧成灰。人都是血肉长成的,不是吗?能坏到哪去?于是我就在晚上动手了,甚至懒得隐藏,向他们喊到“一起上吧!”。呵呵呵,想来真是太蠢了。我也不记得我砍倒了多少人,切断了多少指头,手腕和脖子,劈开了多少脑门,臂膀和肠胃。那次根本和玩乐一样,有什么砍什么,但凡在我视线里的血肉,我都砍,但凡露出的弱点,我都用刀戳进去。最后我把他们大将的头取下来了,我只砍了一刀,在眼睛那里,把他的头捅了个对穿,他高举着刀的手臂还抬着呢。最后一个还活着但只剩下一把协差的年轻人喊我罗刹。我在把他的喉管挑出来的时候才想起来,当时我看着那么高的红木楼烧起来,看着下士们被杀的时候,我也说过呢。我也说过:“这根本是罗刹的所为”。但有什么用呢,我现在也浑身是血,像从娘胎中千辛万苦出生的婴儿一样,只不过身上的口子多得多。我开始哭,我也不知道为什么,老实说,我不想念那些死去的下士,我也不想念我曾经过的生活,我更不同情这些铠甲闪亮的武士,我也不同情我自己。都是罪有应得,但也不至于下场如此。我一直哭,干哑的嗓子发出野兽的声音,我用泪水擦干净蒙住眼睛的血,像个小孩儿,一片漆黑里,我坐在尸体堆中号啕大哭。我大概在为这座山哭吧,它毕竟是无辜的。从那之后,很多人就说,山上有着一个武士不散的冤魂,化作了罗刹。”

#依旧是浪客先生的怪谈#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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