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消多久,瓦西里神父已经明白了,那些把同一真理像讲给上帝本人听那样讲给他听的人,对于他们自己生活的真理却并不了然。在他们数以千计的渺小的、不相一致的、相互敌对的真理后面,影影绰绰地露出一个巨大的、主宰切的真理的模糊轮廓。所有的人都意识到了这个真理,都企待着这个真理,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够用人类的语言来表达这个真理—这个关于上帝、关于人类、关于人生的神秘莫测的命运的巨大真理。

就算我不断欣喜于旧时经典和曾经的前卫,就算我确实爱它们,就算我愿意长久地接触它们,甚至以此维生,我还是不得不感受关于死的恐惧和空洞,焦虑缓慢地在我的皮肤内侧和脂肪交替着囤积:我像是在骷髅的沙龙中亲吻着一颗腐烂的头颅。我至始至终爱着的都是确凿的,被认定是经典的人,这爱带给我信心和他人的尊重,但我何曾信赖过身边任何活着的,被视作庸俗或者已经被当成先锋的人?这一点令我感到煎熬,或许早晚也会是我从各类历史中摆脱的理由。我在东京旅行的四天看了那么多展览,走过那么多玻璃罩子和其中的作品,我的双脚是否也已经变成白骨,我的双眼是否已经是漆黑的凹陷,我这张赞美它们的嘴,打下这行字的手,是不是已经什么都没有剩下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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