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消多久,瓦西里神父已经明白了,那些把同一真理像讲给上帝本人听那样讲给他听的人,对于他们自己生活的真理却并不了然。在他们数以千计的渺小的、不相一致的、相互敌对的真理后面,影影绰绰地露出一个巨大的、主宰切的真理的模糊轮廓。所有的人都意识到了这个真理,都企待着这个真理,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够用人类的语言来表达这个真理—这个关于上帝、关于人类、关于人生的神秘莫测的命运的巨大真理。

“每个人都会出名十五分钟”,沃霍尔这话我是亲眼见证着成了事实的,我们总有一会儿能获得自己活在万众瞩目中的错觉,不管数据里无形的流量是否真的眷顾了我们的声音,我们意识到自己被看着,这就注定了我们乐忠表演的天性会无法压抑。我们生在英雄的传奇能淹没我们的时代,前人的辉煌和对个性的颂扬让我们无比相信自己的独特,我们相信自己是英雄中的一员,或者早晚会是,我不知道这算一种可爱的富足还是一种可耻的傲慢,我很害怕这种渴求,这种对聚光灯下十五分钟的渴望会摧毁我的一部分,我害怕没能被照进聚光灯的我的部分会消失不见,我害怕自己会为了灯光而创造一个我。我深信自己是有些特别的,理由我甚至无法说清,相对的,我见过的英雄一个个都是我穷尽此生无法企及的,我早早就输给他们了,我现在就能这样定论给我自己听,于是我不断告诉自己,如果连我都算有点才华,哪怕一丁点,那这世界未免太让人失望。但这样想着的我竟然激动起来,我无法阻止的傲慢野心告诉我,我希望这恶毒的诅咒成真,因此跃跃欲试,这样想着的我或许已经无可救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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