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消多久,瓦西里神父已经明白了,那些把同一真理像讲给上帝本人听那样讲给他听的人,对于他们自己生活的真理却并不了然。在他们数以千计的渺小的、不相一致的、相互敌对的真理后面,影影绰绰地露出一个巨大的、主宰切的真理的模糊轮廓。所有的人都意识到了这个真理,都企待着这个真理,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够用人类的语言来表达这个真理—这个关于上帝、关于人类、关于人生的神秘莫测的命运的巨大真理。

比如我们来说说对寂静的崇拜。

我本人,不是任何一本小说里轻描淡写半遮半掩的我,是穿着硬皮鞋和修女式校服长裙的我,一个习惯低头和驼背的,未来的女人,手上是绿色的指甲油。我喜欢一切平稳和寂静,把每一段寂静都安排好,都想好我要考虑什么,然后坐在长椅上发会儿呆或者盯着脚尖瞎想,像梳头一样,毫无意义又必须得做,顺顺当当地浪费时间。我觉得这导致每当有目光从我的身边经过,哪怕只是有人在呼喊我背后的什么人我都非常恐惧而焦虑,我总觉得自己像退化成某种鼻息紧凑的啮齿动物,神经紧绷,哪天起床我就能摸到我毛茸茸的脸颊,只有我还认得我的眼睛,我觉得我有些理解了变形记?变成一只甲虫,除了你自己以外没人把你当做你的一只甲虫,一切能量趋于内化,最后被杀死,被人庆贺死亡。

我不相信所谓艺术家需要寂静,寂静是一种自残,为了摸到自己的白骨而切开皮肉的自残,哪怕你就此摸到了所谓你深藏在血肉内的潜力,你也很快要流尽血液而死。我们活着就是为了交流,艺术本身也是为了交流,表达就是交流,比例的问题而已。寂静本身就是人类的大敌,因为它太过深不见底,呼吸和心跳就都悠悠然慢了下来。

随便啦,随便啦,我这种无力又愚蠢的人只求舒服地,毫不费劲地活着,好笑的是我又停不下来把自己同人,同什么超乎于人的东西联系起来,明明连直视一双陌生的友好眼睛都要憋得面颊通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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