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消多久,瓦西里神父已经明白了,那些把同一真理像讲给上帝本人听那样讲给他听的人,对于他们自己生活的真理却并不了然。在他们数以千计的渺小的、不相一致的、相互敌对的真理后面,影影绰绰地露出一个巨大的、主宰切的真理的模糊轮廓。所有的人都意识到了这个真理,都企待着这个真理,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够用人类的语言来表达这个真理—这个关于上帝、关于人类、关于人生的神秘莫测的命运的巨大真理。

如果你看过任何一本书,任何一本小说,你就知道,所有的故事都指向了同一种过程,同一种情绪,在很早以前我们就徒劳地重复着这一过程。几个世纪,几千年之间,人类的科技不断更迭,思潮和哲学节节生长,我们从骑马走到了建造空间站,从恋爱的自由讲到死的自由,我们拥有了太多,如果我胆敢否认这一点,那就是我对自身,对这个活在二十一世纪,差点死于无数疾病,无数的安全隐患和道德漏洞的我不敬,但我要说的是在这么长久的时间内,我们一直不都重复着同一种过程,走着世界上唯一的道路?我说不清这一过程,你可以将它总结成偷面包,监狱塔,变成甲虫或者死在逃亡的路上,或者静静坐着,等待着戈多,又或者去爱,去毁坏某个人,我们用成千上万的故事阐释同一种进程,表现同一种缥缈的希望。这种漆黑的,难以被化解的生活,向着根本不存在,难以被描摹的希望走下去,用炽热的眼神注视降下本不属于我们的灾厄的天穹,伸长了脖子期盼着什么,望向根本看不清的前路,这就是真理唯一的,永恒的本质吗?持续这一过程的意义究竟是什么,不断跟着人群继续走下去,跟着这些死去的孤魂走向这条道路本不存在的终点,我们真的就会直面我们想要见到,一生都渴求的事物吗?我们到底在追求什么,在向这个世界索要什么,以至于无论它怎么对待我们,我们都必须走下去,带着自己狭隘的爱和浅薄的认知走下去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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