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消多久,瓦西里神父已经明白了,那些把同一真理像讲给上帝本人听那样讲给他听的人,对于他们自己生活的真理却并不了然。在他们数以千计的渺小的、不相一致的、相互敌对的真理后面,影影绰绰地露出一个巨大的、主宰切的真理的模糊轮廓。所有的人都意识到了这个真理,都企待着这个真理,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够用人类的语言来表达这个真理—这个关于上帝、关于人类、关于人生的神秘莫测的命运的巨大真理。

  如果你去花市逛过,就会知道这千古以来诗人赞颂的对象是如此沉重,绿叶和枝干被一并割下,切口整齐划一,还在呼吸,雾气蒙于透明塑料纸上,没有打开的花苞数目被换算成价钱,盛开的花被喷上水掩盖疲倦和干瘪,白色的花被染成紫红、明黄和大红,熙攘地挤成一片,菜蔬一样等着砍价,等着被带走,被插在瓶里呼吸,隔着玻璃光合作用。用这样的东西比喻美好,简直浪漫得残忍,不知道算不算反讽。

  像奥菲利亚躺在水里,潮湿冰凉,眼睛轻轻合上,被上万诗人怜悯,依旧粗野而自然地腐烂下去,可早晚要拧成一株不知名的幼苗吧,让地壳都豁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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